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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最爱我的人]那个最爱我的男人,没能等到我长大成人

生活博客 | 2016-02-12 | 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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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最爱我的男人,是一个脾气很暴躁的男人。他吼一声房顶都要摇三摇。我怕他,怕极了,尤其是当他黑着脸不说话的时候。这种惧怕陪了我很多年,甚至于影响着我以后的生活。后来遇到的男人,无论他有多么优秀,只要有脾气,我都怕,不敢走近。

但那个让我怕极了的男人,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男人。因为他虽然脾气暴躁,却很少冲我发火,从来没有骂过我,更没打过我。他关注我的一切超过关注他自己。

六岁那年,我上了小学。冬天来了,下了雪。那时候的冬天比现在冷,雪比现在下得厚,也比现在下的勤。我记得那是一个雪花飞舞的日子,他骑着自行车从县城奔波七八十里地回到家里,自行车后座上用草绳稳稳地扎绑着一个圆鼓鼓的东西。解开以后,是一个可以把炭火装在里面的小火炉。他一边解裹在火炉外面的草绳,一边和得意地对我说:“你看,明天你就不受冻了。叫你妈每天给你装几块烧好的炭在里面,还能烤手还能烤腿。”于是,那个冬天,我不再寒冷,也因此成了小伙伴们羡慕和簇拥的对象。后来,弟弟上了小学,可家里的火炉还是一个,因为他说:“男孩子没那么娇气。”

十一岁那年,我上了初中,住校了。那时候学生在伙上吃饭,是自己从家里带面粉交给学校,然后换成饭票。学生一般只带一周的饭票。夏天的时候,有一次忘了是什么原因没有过星期天。天又下大雨了,河里涨了大水,有大腿跟那么深。学校与回家的大路被这条河隔断了。他冒着雨,趟着河,撑着伞,挎一个篮子,篮子里装着面粉,胳膊下夹着我的衣服,出现在我和我同学的视野里。至今我还清楚地记得,他一手举着伞,一手挎着篮子,两只裤腿高高挽起,半边头发湿漉漉的。那伟岸的站姿挺拔高大。梦影里时时如旧。

十五岁那年,我上了师范,就在附近的邻县,离家五六十里远。送我报道的那天,我们骑着自行车,驮着行李,一路高高兴兴的。我记得到学校后,他在帮我看行李,妈妈在买日用品,我在排队报到。人很多,队很长,等的时间很长。期间我不知道他去看了多少次,只记得轮到我时,他在窗外长出了一口气说:“可算等到了。”时光荏苒,现在才知道,短短的五个字,包含着多少的焦急和牵挂!

这年秋天,有一天我正在寝室里午睡,被室友叫醒:“快看看,是谁来了。”原来是他!不知什么时候到的,正自在地坐在我对面的床沿上悠闲地抽烟,左手指里,夹着三个燃过的烟头。

次年春天,有一个星期天,他从单位往家回,在挤车的时候,装在口袋里的工资被盗了。发现被盗是在他到家后的第二天。我记得他当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仔细回忆了当时的情景,后来断定,是上车时有两个年轻人一直挤在车门口,可是后来他们并没有上车,应该是两个惯偷。我们都没有再说什么。隔一周,我再回家,临行前向他辞行。他无限愧疚地说:“把家里的花生拿一点去学校吃,没钱给你。”我说:“我不用要钱,够坐车就行,学校发的饭票吃不完。”说这些时,他半躺在床上看书,自始至终,眼睛没看我,一直盯在书上,但是书页一直没动,不知他到底在看啥。

这年秋天,在我开学前一周,他病倒了,从此卧床。四十五天之后,他走了。那一年,他四十四岁,英年而逝。我,十六岁,未成年。

那冬天里的小火炉,那雨天里的一把伞,都渐渐成了记忆里最温暖的一页。那个唯一给我送过生日礼物的男人,永远地活在了我的记忆里。

那个最爱我的男人,没能等到我长大成人。爸爸一词,于我,只有16年的使用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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