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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淹没的和被拯救的】被湮没的旧居散文欣赏

爱情感悟 | 2015-06-06 | 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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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80后、90后来说,是看着房子在变的,从以前破烂的砖瓦房变成今天的小楼房,现在回头想想,你还记得你当时那个破烂的房吗,它陪我们度过童年,是我们童年时期的避风港。下面小编带来的是被湮没的旧居散文欣赏,大家一起来看看。

被湮没的旧居散文欣赏

马头墙高低错落。那人素衣黑发,高高在上,俯瞰这一番世相,如同粉墙黛瓦的一部分,沉着冷静。这是我在参观河阳古民居时突然浮现的画面,那人就是聂隐娘。仔细看时,马头墙上的人已消隐在白墙黑瓦之中。

这个画面属于侯孝贤的电影《刺客聂隐娘》,这种表达方式是我喜欢的:朴素内敛,不刻意安排设计、没有严谨的结构、没有伸进来干预的手,只有“平静和深思”。平静里却有独特的角度,深思中不乏穿越时空的隐形高度。

这种角度和高度,完全适合透视那些行将湮没的旧居,散落在处州各地的古宅。譬如缙云的河阳村、松阳的黄家大院,以及让每个人心里隐隐颤栗的祖宅。

成住坏灭,世间万物终究都逃不过时间的侵蚀。尽管这些建筑物目前保存还好,但眼前的一切都已不是聂隐娘想要的:主人已经搬家,连同生活的气息和过往的点点滴滴。我们不妨跟随聂隐娘,再一次探访。

河阳村在缙云县新建镇镇西不足2公里处,始建于五代末期,为元代古民居,已有一千多年的历史。现存的明清建筑,古香古色,原汁原味。这几乎是所有江南人理想中的祖宅所在。河阳村在宋元两朝曾出八位进士,形成“义阳诗派”。我有一首七律描述古村落,就是向“义阳诗派”致敬:

秋风稍驻马头墙,便惹明清旧梦长。

剪纸窗花时代影,青砖朱氏古来堂。

一村灰瓦休闲调,八士门楣耕读乡。

稀罕人文成往事,犹言有女嫁河阳。

诗中的“稀罕”是八士门前一对形似石狮的无头神兽,相传是明太祖朱元璋所赐,以此来褒奖勤劳耕读的河阳人。不过,石雕神兽一样耐不过岁月的侵蚀。

如果聂隐娘穿行在松阳的黄家大院,我们应该听不到任何足迹鞋音。空无一人的回廊,一双隐形的目光陪伴,寻找着主人的蛛丝马迹。黄家大院的马头墙同样高低错落,雕梁画栋尤为精致。让人疑惑的是,不容聂隐娘出手刺杀,往事已经湮没,主人离去,空无一物,只有文革时的标语依稀可辨。割去脸庞的人物雕刻,劈去面部的神兽,凿掉花纹的窗棂,随任后来者猜想,不给提示。有诗为证:

沧桑似诉存标语,大气巍然自可窥。

百寿厅前秋雨老,泽周匾上暮光随。

业经三代雕梁在,富甲一方乡土离。

最是残风凋碧树,梅兰竹菊半留枝。

黄家不是我的祖上,河阳古民居也不是我的旧居。我外婆、我母亲都不是嫁到那个“烟灶八百、人口三千”的古老村落,和黄家大院也没有任何瓜葛。但所有江南人的老宅,几乎都淹没在“黑瓦白墙,飞檐翘角,依山傍水”的印象中。

这是江南人的共同记忆。准确说,这是渐次湮没的记忆。

无论是在黄家大院还是河阳古民居,在鹅卵石铺就的路面,漂浮着一层细细的尘沙,如同青铜器的包浆,不能轻易抹去。空无一物或许更让人遐想,随意补上的一些拙劣家具、不讲究的摆放反倒都让我有种更不真实的感觉。如同蝉蜕下的壳,而那个充满生命力、不停鸣唱的歌手早已离我们远去。

如果可能,我要穿越回那些时代,或许是以刺客的身份、用下人的伪装在黄家大院、在河阳进士府第擦拭宅院,只为触摸那些更具烟火气的器皿,字画,听那些血液中流淌着旧时韵味的声音。

黄家大院和河阳古民居已经成为名胜,即便它们完全湮没,也有足够文本让后来者重新建构。但名门望族毕竟是少数,还有更多的古宅旧居,无人问津,只剩下行将消失在空气中的一缕青烟。

多数旧宅,只有当事人还能寻找蛛丝马迹,还能如聂隐娘一样在房梁上静静俯瞰。那一缕青烟,或许只是来自乡村的记忆传承。如果不能及时温故,和基因相连的祖宅旧居,血脉另一端那些浅吟低语,将湮没在岁月的河床。

我老家缙云东方镇清塘村,只有祠堂还稍有河阳村的影子。因为没有保护的意识,不只是清塘,其他村落也大都如此。好溪没有从清塘流过,几处小水塘是唯一的点缀,小时候,我在其中戏水,却不乏长江大河的激昂。在堂兄的描述中,我们祖上也是出过人物的,可惜没有照片存留,后人无法想象祖先的风采,唯一可以瞻仰的也许就是遗留的旧居以及旧居里保存的一两件老物件。

被湮没的旧居散文欣赏

我对祖父有些许印象,对曾祖父这个传奇人物只能从祖父身上寻找一鳞半爪。他也是一样的长须飘飘,寡言,行动迟缓,拄着老根拐杖?一定不是!“自古美人叹迟暮,不许英雄见白头”。曾祖父在三十几岁的盛年辞世,倒也合乎这个规律。

他遗留的一管大号毛笔,已经须毫尽脱。我小时侯见过,现在不知哪里去了,在堂兄的描述里越发神秘,便有了“如椽巨笔”的印象。这是和事实吻合的,他就是以“笔力雄健的文词”存活在村人后辈的记忆里。客观来说,这不是高大上的事,也许他过于自责,造成英年早逝。

河阳村出过八位进士,但在清塘这样一个小山村,出了曾祖父这样一个秀才已经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进士大多出仕为官,而秀才、举人成为乡绅,是直接影响了地方。曾祖父名声在外,被县太爷用轿子接去议事,是因为和邻县仙居之间的纷争,一件人命案子。缙云山民和仙居山民因为两界林地的归属起了冲突,缙云山民用斧头致对方死亡,于是仙居县衙过来交涉。事情再清楚不过了。但两县纷争由来已久,县太爷有另外的想法,希望大事化小,压对方一头,别人处理不了,这才请的秀才帮忙。我不知道曾祖父当时的想法,但他确实解决了这个问题。

据说,他只是在文案上动了几个字,就把一件谋杀案化归为误杀。曾祖父是在作案工具上做的文章,他把此案定性为砍伐树木,用力过猛致使斧头脱把飞出去,无意间伤到对方致死。他把“斧头杀人”变为“斧头脱把伤人”,缙云山民因此逃过大劫,仙居方面没有讨到便宜,也是给足了县太爷面子。

这些都从旧居看不出丝毫端倪。我看到的老屋已经过了三代。曾祖父传给长子,也就是我祖父。我祖父是一介农夫,没认识几个大字,这似乎和曾祖父的早逝有关。院落类似个小四合院,到祖父时只有西北一角。他又把宅子一分为二,朝里的部分留给我父亲,朝西的一间和骑马楼的另一端给了他最宠爱的孙子,我最小的堂兄,也就是长子(我大伯)的小儿子。堂兄嫌屋子狭小,另找了宅基地。我父亲自小在外工作,也不打理,老宅因此荒废了。

现在看,就是一所再平常不过的的农家宅院,和过往的传奇完全不搭。虽然是祖宅,我也不能完全融入其中,只能以外来者身份审视,以刺客一般的警敏感受旧居的气息。

一定是有什么不同。一个秀才,至少是要一间书房的。我看了老屋的结构,骑马楼朝西那一半,祖父是楼下作厨房,楼上堆柴火。这样,油烟不影响四合院卧室这边。这里是上山的过道,山行十多米处就是一汪泉眼,取水方便,符合一个普通农家的设想。

要是我,就会把这一半骑马楼作为书房存在。楼下会客饮茶,楼上看书自乐,楼道相连处有小榻,放一把琴,可以看风景、小憩。小两层的书房就架空在两米多宽的山涧上,透光,通风,视线好,又富有诗情画意。上有山泉灵气,下可俯瞰村落,接通人脉。最重要是远离院落里人居的嘈杂,是一处难得净地。

他没有诗文遗世,这是一大憾事。如果要在骑马楼的书屋弄一副对联,只能用想象中曾祖父的馆阁体,写上唐人笔意:“行到山穷处,坐看云起时。”

这是和在黄家大院里完全不同的,和在河阳村的感受也差异甚多。我想,聂隐娘从王公府第的房梁上轻声跃下,急冲冲赶回的山里,或许就是这样的所在:远离尘嚣,简陋但是怡人。从山涧上的骑马楼窗口望去,一个磨镜少年就出现在她的视线中。而她已经准备了晚餐,香气一缕,在山村渐次弥漫开来。

社会规则之外有另外的自由。聂隐娘做到了遵心中所想行事,不听任何人差遣。她飘然而来,又倏忽而走,等看倦红尘,还有山水可供隐退。

自那次被县太爷请到衙门断案之后,曾祖父的性情为之一变,再也没有离开过这个小山村。他的小书房是他消磨永日的唯一所在。

“物是人非”这时候是不准确的。旧居可以湮没,先祖的魂魄却不仅仅以旧居为唯一载体。谨将乡民的记忆传承化为文字存在,这自然也是江南人的共同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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